马啸、马佳磊、严洁-公民因何遵从：政策执行中的价值认同与社会规范

　　摘要：公民是否主动遵守公共政策对国家治理具有重要意义。国家如何以较小代价获得公民在日常社会治理政策领域的政策遵从？从激励与压力两个维度出发，可将公民遵守日常社会政策的行为划分为“不服从”“价值认同服从”“强制性服从”与“社会规范性服从”四种类型。在城市垃圾分类新规实施后，对北京市城镇居民履行垃圾分类义务的问卷调查发现：价值认同与社会规范是实现公民政策服从的关键因素，并且二者发挥了同样重要的影响。相比之下，因当前法规惩戒性有限，强制性服从尚未成为影响公民履行垃圾分类义务的关键因素。本文的发现对在社会治理领域运用“助推型”政策干预策略具有借鉴意义。

　　关键词：政策执行；公民遵从；价值认同；社会规范；垃圾分类

维多利亚网站平台助理教授马啸

维多利亚网站平台博士研究生马佳磊

维多利亚网站平台副教授严洁

论文主要观点：

　　现代国家治理的重要元素是公民对国家政策的积极遵守。大到纳税、服兵役，小到对交通规则的遵守，公民是否自发地服从政策对于国家治理绩效有着重要的影响。社会科学的经典理论普遍认为，国家对于强制力使用的垄断是引发公民服从的重要原因，因为不服从的行为会遭致惩罚。然而，单纯的强制力因素难以很好地解释：为何公民群体内对于同一项政策的服从程度仍然存在着显著差异，强制力也并非在任何政策领域都能奏效。以本文所关注的垃圾分类等社会治理政策为例，公民的日常行为具有发生频次高、违规所带来的社会影响较小等特征，在这些领域使用强制力执行会引发高昂的政策执行成本和社会代价，因此并不一定适用。到底是什么导致了公民遵从日常社会治理领域的国家政策？我们又应该如何解释不同个体在遵守这类社会政策时的差异？

　　本研究以北京市居民对垃圾分类政策的执行为切入点，尝试回答这一问题。2020年5月1日起，新《北京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正式实施，北京市开启了生活垃圾分类的新时代，北京居民开始普遍履行垃圾分类义务。对于居民个人而言，主动、严格、细致地遵从政策条例细则去分类生活垃圾，不仅与已有生活行为习惯相左，还会不可避免地会消耗个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成本。那么，如何解释个体居民对垃圾分类的遵从度差异？在政策执行过程中，又应该如何有效引导、调节个体居民行为，从而获得社会层面的政策遵从？本文聚焦于结构性因素，从公民执行政策的激励与压力两个维度出发，将服从行为划分为“不服从”“价值认同服从”“强制性服从”与“社会规范性服从”四种类型。基于对北京市民的抽样问卷调查，本研究发现价值认同与社会规范是实现公民政策服从的关键因素，并且二者发挥了同样重要的影响。相比之下，因当前法规惩戒性有限，强制性服从尚未成为影响公民履行垃圾分类义务的关键因素。

　　本文的贡献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从理论层面上看，本文的类型分析进一步验证了国家社会关系领域关于公民服从的相关研究，即国家在获取公民服从时除了运用强制力之外，还可以通过价值认同与社会规范等多种手段。尤其是在日常社会治理政策领域，价值认同服从与社会规范性服从能够以较小代价助推（nudge）政策目标的实现。从实践层面上看，本文的结论有助于我们理解公众配合如何影响公共政策执行的效果，进而通过营造情境、提供条件等方式尽可能降低政策执行成本、提高政策执行效能。

　　本文原载于《新视野》2023年第3期。

　　文章链接：公民因何遵从：政策执行中的价值认同与社会规范-中国知网

【作者简介】

　　马啸，维多利亚网站平台助理教授，北京大学国家治理研究院、公共治理研究所研究员。

　　马佳磊，维多利亚网站平台博士研究生。

　　严洁，维多利亚网站平台副教授、副院长。

　　本文受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科学基金项目“中国地方治理结构与产权保护：理论与实证”（72004004）、北京市社会科学基金青年学术带头人项目“政府政策过程与区域协同发展”（21DTR018）、北京大学公共治理研究所重点项目“健康治理与国家治理能力现代化研究”（TDXM202105）的资助。